如果說紅杉資本的創始人唐·瓦倫丁是“一個影響了投資人的投資人”,那么,KPCB(凱鵬華盈)的聯合創始人托馬斯·帕金斯就是催生硅谷風投公司崛起的代表者。
同樣是1972年,同樣在美國門羅帕克,紅衫資本與KPCB的創立,被喻為投資行業的“雙子星”。瓦倫丁創造了“航母”式的投資方法,帕金斯則率先開創了以少量資金換取股份、提供全套咨詢服務、有可能參與項目管理的投資方式。如今,我們稱這樣的模式為“天使投資”。
此外,帕金斯在早期的時候投資了亞馬遜、谷歌、Sun、Netscape(網景)、 Genentech……要知道,70年代的硅谷,還只是沒有被工業和科技“開荒”的果園基地。硅谷之所以成為今天的硅谷,和帕金斯有著莫大的聯系。更值得一提的是,帕金斯的人生,堪稱一部色彩斑斕的“美國夢“。
大蕭條催生出的百萬富翁
上世紀30年代,美國正在經濟大衰退的漩渦里掙扎,光失業的就有830萬人。大蕭條讓帕金斯的爸爸尤為害怕失業,只能老老實實的在一個評估員崗位上安分工作。
評估員薪水可想而知,家里的錢總是不夠花。帕金斯只能在媽媽的壓力下,放學后去送報紙、幫鄰居修理草坪換取零用錢,慢慢養成了“不工作就有罪惡感”的工作習慣。
到了中學,帕金斯喜歡上了物理,幾乎把他所有的零花錢都用在了做實驗上。理所當然,他的“工作”也從修草坪變成了組裝電視機。帕金斯組裝的電視機比其他人組裝的性能要好上不少,所以大家都愿意買帕金斯組裝的電視機,且對他贊不絕口。
從沒有得到過這么多肯定,帕金斯感覺修電視非常有前途,打算畢業之后就以組裝和修理電視機為生。但帕金斯當時的物理老師堅決反對這個決定,老師覺得他能成為物理學家,所以主動上門說服帕金斯的父母,并表示他可以幫助帕金斯申請獎學金。
年輕的帕金斯
帕金斯的父母同意了。經過申請,帕金斯選擇了提供獎學金最多的麻省理工大學。但因為發現自己不是當科學家的料,他思考起自己真正擅長并熱愛的東西。他一下就有了答案:先成為電子工程師,再成為一名商人,就像惠普的創始人帕卡德和休特利那樣。
畢業后,帕金斯給帕卡德寫了信,希望去惠普工作。令他驚喜的是,夢想成真了。不過,在惠普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。
帕金斯想做的是惠普最重要的崗位——銷售,結果被下派基層做機械師,好不容易坐上了銷售的位置,又一做就是兩年,完全沒有升職的動向。情急之下,他了辭職,但一年不到的咨詢師工作太無聊,他又聯系上帕卡德,回到了惠普旗下的光學科研公司。
這回,帕卡德想讓他做大事了:擔任這家子公司的科研、商業負責人。
科研往往是最耗費資金的,光學科技公司所拿到的產品訂單往往不足以支撐他們的研究。研究機構看好持續虧錢的項目,但投資人急于看到結果、得到回報,矛盾越來越難以調和,帕金斯和董事會也越鬧越僵。“滾回惠普!”董事會的人叫囂著,最終讓帕金斯出了局。
“我肯定我的動力來自于對光學公司的厭惡,我想成功,但是最重要的還是打敗他們,把他們趕出激光生意。”好勝心讓帕金斯一邊繼續惠普的工作,一邊籌備著新光學設備公司。
不久后,新的光學公司誕生了。新公司完全按照帕金斯的低成本營銷方式來經營,爆紅一時。這家公司最后和光譜物理公司合并,帕金斯靠自己擁有的原始股,妥妥成了個百萬富翁。
投不出去的第一桶金
70年代的風險投資還是傳統的投資方式,像大投行里,投資人會花大量的時間做分析,然后決定是否要出資;一出資,金額就很大;同時,不參與項目后期的管理。
算是在惠普內部創過業的帕金斯覺得,投資人不應該只看利益,重點應該是投后引導和管理。但與其嘴上說說,不如去試試看。帕金斯立馬去募集資金,打算開啟風險投資生涯。
當帕金斯和朋友說起這個想法的時候,朋友極力給他推薦了尤金·克萊納,仙童半導體公司中“天才八叛逆”的一員。
“這個人跟你一樣,想做一樣的事情。”
在朋友的撮合下,帕金斯和尤金約定在酒店早餐處碰面。也是神奇,兩人都沒期望這次會面能持續半小時,但交談中,發現彼此對風投的思路完全一致。結果他們從早餐吃到中餐,再到家里暢談,一見如故,當即拍板決定組團創辦一家投資公司,就是“KPCB”。
令他們沒料到的是,有錢,卻沒地方花。
第一年年底,它們籌集了800萬美元,還找了各種辦法收BP(商業計劃書),比如:
讓當地的報社發文章,介紹KPCB的基金,吸引項目;
去接觸麻省理工、斯坦福大學的教授,想從學校里撈項目;
鉆進各種實驗室,接觸那些科學家,引起他們的注意;
……
他們收到的BP也很奇怪,有精神病院寄來的、還有用蠟筆寫的……簡直天馬行空,看起來沒有一個靠譜。800萬美元積壓在手里卻找不到投資項目,帕金斯覺得每一季度向有限合伙人匯報“沒有進度”,是一件很令人羞愧的事情。
找不到項目,找到的幾個投資都失敗了。于是,帕金斯和尤金決定,先投資自己,成立一家電腦公司。
再創業后的科技“覺醒”
在麻省理工和在光學公司的經歷,讓帕金斯比一般投資人要更了解科技的力量。公司成立后,他們的第一個項目是“不會死機的電腦”,「坦登計算機」。說實在話,惠普和IBM都可以提供這個系統,但是那些只是應急替代物,十分昂貴和緩慢。帕金斯的設想,是有一種全新的方法讓多臺計算機同時工作相互檢查,當有一臺死機時,其他的電腦可以替代它。
帕金斯寫了BP,也找了一些潛在投資人,可是沒人愿意為這個項目投資。被拒絕的次數越多,帕金斯越覺得這個項目是有價值的,于是他拿出了800萬美元里的大部分支持這個項目。
天使投資開創者,硅谷崛起幕后推手,他投資了亞馬遜、谷歌、Sun……
在這場“賭博”中,帕金斯無疑是押對了寶。公司做出了大型容錯系統設備,打開了新的計算機市場。許多證券交易,信貸系統大多是坦登計算機支持的。3年后,這家公司成功上市,為KPCB帶來了幾十億美元的回報。
突然間,帕金斯覺得,投資人和創業者之間的關系,自己的基金該投什么樣的領域,都有了清晰的眉目:孵化那些還未成形的科技公司。
把雞蛋分散放在不同的籃子里的投資方式也在這時候形成了:他們花小錢換得有前途的科技公司一些股份,給他們創業的建議、幫他們招人、甚至是帶團隊。帕金斯有時還會進入對方的董事會,掌握更多的管理權。由于帕金斯自己也有過創業經歷,他的指導,讓眾多創業者非常信服。
帕金斯還拉到了一支優秀的隊伍,包括英特爾創始人杜爾、Sun前總裁比爾·喬伊等12名合伙人,且一直傳遞這種“投資+孵化”的基因。在老牌風投在等著創業者完美商業計劃書的時候,KPCB靠著孵化項目,組建最適合項目的團隊,殺出了一條新路。
“為創業者提供最高價值的服務”,是KPCB成立40多年從未改變的原則之一。正是這樣的投資理念,讓每年前往沙丘路拜訪KPCB的投資人絡繹不絕。更不用說,當PC時代和移動互聯網時代來臨,KPCB的模仿者和追隨者,在硅谷爭相出現。
可以說,帕金斯定義了新的投資方式,也重新定義了硅谷這座“天使之城”。但他的傳奇之處遠不止于此:
他轉身變為小說家,出了自傳小說《硅谷男孩托馬斯·帕金斯的成長故事》以及一本愛情小說《Sex and the Single Zillionaire》;
在2005年,帕金斯再度短暫回歸惠普,又舉報了惠普侵犯人們的電話隱私,默默離開……
令人遺憾的是,今年6月,帕金斯在病榻上悄然離去。一代傳奇人物,在更洶涌的科技浪潮中,給眾人留下了一個可以參照的背影。